（今天去看的灵山大佛）老公和我都喜欢吃肉，冬天更加喜欢吃牛羊肉。在迈入年的那个冬天，妈妈总是坐几站路，跑到批发市场去，买回一只羊腿或者几块牛腱子肉，回来用胡萝卜烧了给我们吃。做好了她也不怎么吃，夹个一两块尝尝味道就算了。太多了背不动，我们的嘴巴又狠，妈妈隔三差五就要去买一趟。妈妈说那里的肉新鲜又便宜，而且没打水，而我，在武汉住了这么久，到现在也不知道她说的批发市场在哪里。那些时妈妈吃东西变得挑剔，总嫌爸爸的菜做得不好吃，总是老三样，或者越做越回去。我们觉得爸爸做得还不错，至少没退步，都帮着爸爸说话，说妈妈嘴越来越刁了。过完年，爸爸妈妈轮流回孝感体检，单位为他们退休人员安排的是每两年一次。爸爸每次都是那老毛病，肝内胆管结石并胆管扩张，据说如同满天星一样，B超医生都会吓一跳。可我们听了多少年，好像都习惯了，都觉得没啥大不了的，似乎可以永远这样。妈妈每次体检都很正常，除了血脂偏高一点这类小毛病，非常健康。那也是三月，春光乍暖，我让女儿坐在腰凳上，带着她在阳光中漫步。突然电话响了，医院工作的大姐姐打来的。一接通就传来她满是焦灼的声音：“莉莉，你妈妈体检做B超，肝上面长了个东西，有10了！”我反应了一会儿想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，追问道：“是10cm还是10mm？”我心中报着一线希望，希望她回答10mm。结果自然是残忍的，大姐姐告诉我妈妈也知道这个情况，但是跟她说也可能是血管瘤什么的。妈妈准备明天就回武汉，在武汉住院治疗。挂了电话，我抱着娃继续在花坛来回踱圈，脑子里却如同煮开的稀饭，粘稠翻滚冒泡。我想到的第一个求助对象就是科里的教授，她的丈夫是鼎鼎有名的肝外科专家。我觉得我没哭，可是一开口就发现声音里都是哭腔。教授想来是听出来了，很快地告诉我去找谁复查B超，去找谁联系住院。我心中略定，慢慢平静下来。回到家，爸爸也知道了，我们都不想说出那个可怕的字，只商量着妈妈回来了，准备怎么办。我不知道妈妈那一晚独自一人是怎么过的，她会害怕吧，肯定一夜胡思乱想，但我没有跟她打电话，不知道要说什么，只是等着妈妈回来。第二天，妈妈回了，一进门，我喊了一声“妈妈”，对着她笑了一下。妈妈也对我笑了一下，可是那个笑容无比难看，想来我脸上也是同样的笑容吧。同样我们都不提那份检查的事，我也没要她拿出结果给我看看。只是告诉她，明天我们再去做个B超。妈妈答应了，然后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吃饭，聊天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，但一切都已经变了。复查当然也没什么变化，又等了几天才终于住上院。后来妈妈跟我说，她回来一看我那个笑脸，又什么都不提，就知道肯定不好了。要是没啥事，我肯定会要她拿出结果，跟她讨论一番这样那样，就像以往每次的体检报告都是给我看，由我对其中的一些数据描述再解释一番，最后大手一挥，下个结论“没事，好得很！”。是呀，我们都不是演员，没法在有那么大个事的时候做到若无其事。房间里明明有个大象，我们心知肚明，却都没有勇气去揭破，医院，寄托在手术上，等待。吴莉
